砖房里伸手不见五指,是我这辈子未曾见过的黑。
哪怕今夜月圆,月光仍只能逗留在黑漆砖房门口,透不进去一点。
这就是瞎眼张的手段。
他的地盘上,龙虎得卧,日月须停。
我跨步迈入黑漆砖房,身后房门瞬间闭合。
视觉报废,我只能依靠其他四感去判断我的位置。
可没过两秒,我就发现我错了。
一旦迈入黑漆砖房,不光是视觉,其他感官同样失灵,哪怕我伸手去摸,也摸不到任何东西。
“跪下!”
瞎眼张的声音如浩浩之势,逼得我再次跪地。
“在真正拜师前,老夫有一个问题想问你。”
那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,我判断不出来源,只能回应:“师父请讲,弟子有问必答。”
“倘若最终活下来的二人不是你与段悟,反而是你与那屠胜楠,又当如何?”
我面不改色,淡然道:“结局一样。”
“哦?”瞎眼张有些惊奇,“你李晨阳当真没有一丝人性?对屠胜楠一样能下得去手?”
“上了山林,生死有命,富贵在天,屠能挺到最后,是她福分,可我没心思怜香惜玉。”我顿了顿,补充道,“她来山林是为何,我心知肚明,此仇,她报不了,我报!”
瞎眼张没再接我话茬,反而转移话题问我:“你不恨我?”
我心中一紧,知道他在说我家的事。
既然他能这么问,就代表我猜想的那些全都是真的。
不论是我爷爷的死,还是鬼皮棺椁,又或者是我姐李七七的沉睡不醒,都与他有密不可分的联系。
“上山林,身不由己,生死有命,富贵在天。”我重复一遍,再次补充,“师父既然能如此做,说明师父有收徒打算,我能跪在这,说明我有价值,李家命不该绝,李七七命不该绝。”
“真是越聊越对老夫胃口,你这股子心狠手辣的劲,一般人比不了你,老夫决定收你为关门弟子,日后李家生死命脉,全掌控在你自己手中。”
“切记,修道者,修忤逆之道,行逆天之举,一旦入道,便是泥泞沙池,身不由己,阴阳缠身,恶鬼同行,再无脱身可能。”
“而那大道之争,是心狠手辣,机关算尽,博弈为先,生死置后,棋差一招,便是死无葬身之地,与其在弱败方摇尾乞怜求善人怜悯,不如在强胜方俯视众生断恶人退路。”
最后这两句话,瞎眼张用了功夫。
明明他声音不大,传入我耳却如同响雷,一字一句刻入骨髓,毕生难忘。
待耳旁声音散尽,我重重磕头:“弟子记下了。”
话音刚落,四周猛地明亮起来。
我心中一惊,却还是没敢抬头。
瞎眼张欣慰不已:“起来吧。”
我这才起身,四下望去,黑漆砖房里莫名燃起十几支红蜡,让我的视觉重新恢复,看清了周遭摆设。
两室一厅,黑漆一片,不论是家具茶几,还是炕席屋檐,通通都是纯黑色,没有窗户。
记忆里,我只踏入了黑漆砖房一步。
现实中,我却跪在厅正中央。
身前不远处那把黑漆太师椅上,还坐着一位瘦骨嶙峋,两鬓斑白的老人。
老人双眼清明,毫不混浊,透着精光,目光尽头正落在我身上。
看清瞎眼张的长相,我又是一愣。
他正是之前死在泥瓦房里的那个老人。
我猜测没错,他就是瞎眼张,是这场山林游戏的引子。
更重要的是,瞎眼张眼睛根本就不瞎。
“敬茶,行拜师礼!”
我恭恭敬敬,按照瞎眼张的指导依次敬茶行礼,正式拜在瞎眼张门下,学习六相术。
山林上,我一待就是八年,从来没下过山。
我姐的病,瞎眼张早有打算,他只是用山林中的座机打了个电话,就跟我说,我姐没事了。
我想下山一趟看看我姐。
瞎眼张不让。
作为六相术传人,瞎眼张徒弟,我不能有丝毫分心,会耽误我修行。
他这人谨小慎微,洞察秋毫,我任何心里动作都逃不过他那双带着精光的眼睛。
为了让我消除后顾之忧,他放我跟我姐打了一通电话。
电话里,我姐声音虚弱,好在命保住了,二十年内,她不会再有危险。
瞎眼张说,既然我通过考验,成为他瞎眼张的徒弟,那我姐的日子自然会好过许多。
他已经安排人送我姐去长夏生活了,那座东北三大城市之一。
到时候,会有人在那里照看我姐的衣食住行。
我不傻,也明白,瞎眼张用我姐当人质,按住了我这匹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。
可我别无他法。
早在几十年前,我爷爷上山林请瞎眼张出手,我们李家就落入了瞎
第十二章一知半解,高深莫测(1/2)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